花と水

【忘羡】【小朋友组】青鸾

一只桶:

※不知道前缀打什么


※低调出没的忘羡&高调出没的小朋友组


夫夫婚后带孩子打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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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小雨过后,长街之上滤去了那股浮华的气息,在楼阁亭台间流转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股湿润。雨滴渗入琉璃瓦间,洗去尘埃,在夕照下熠熠生辉,飞檐上仍有水滴不住坠下,如断线的珠帘,渐渐停息。


此镇距姑苏不远,名为柳镇。镇中有一楼,为凝絮楼,楼中有阁,唤作琼芳阁。


然而此楼虽雕华朱漆,飞阁流丹,颇有高雅华贵之气,在这镇中却是以画楼云雨之地而为人所知,自然是少有人会把它当作华美建筑来赞扬。


此时凝絮楼外却站着几个气度不凡的少年。其中几人白衣胜雪,额上覆一条卷云纹抹额。旁边是其他世家的子弟,其中一人眉间一点丹砂,胸前衣襟绣一朵金星雪浪,腰间悬着一枚九瓣莲银铃。乍一眼望去,均是名门名家芝兰玉树。


若是路过有对玄门百家一知半解的人,必然能马上领悟到这便是姑苏蓝氏与兰陵金氏的子弟,无怪气度不同常人了。


然而此时这几位气度不凡的翩翩少年、仙门百家的未来,正挤在青楼门口,扭扭捏捏,推推搡搡,好几人甚至已涨红了脸。


楼里已有风尘女子瞧见这几个小公子,胆子大的甚至掩嘴调笑起来:“小公子,怎地不进来坐坐呀?”


这下几个少年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一个个背过身去恨不得马上逃离。


这时后边却有一个着黑衣的长得颇漂亮的小白脸叼着草根优哉游哉地走上来,一见他们还挤在门口,大为好奇:“你们怎么还没抽好谁进去?别怕羞嘛,一回生二回熟,死猪不怕开水烫……”


那位兰陵金氏的小公子当即恼羞成怒冲他大吼:“闭嘴!”


姑苏蓝氏的几位少年虽然没有出声,但从神情来看他们显然在精神层面支持着金公子。


蓝景仪忍不住道:“我们家可是家规上明令禁止出入此类场所的。话说别光顾着赶我们进去,你不是更有经验?你进去显然比我们更合适啊?”


不料听了他这话,魏无羡立马跳开了,目瞪口呆地盯着蓝景仪,颇有几分当年装疯卖傻的架势,嚷嚷道:“什么叫我更有经验,你可别凭空污人清白,我可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


听到“家室”二字,金凌的脸色顿时诡异起来,要青不青,要黑不黑。蓝家的几个小辈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要不是有家规在虎视眈眈,蓝景仪估计早已在口舌上与魏无羡大战了三百回合。


一旁欧阳子真却是一如既往把握重点把握得十分诡异:“那那那老祖前辈你在有家室前经验如何?”


“……”魏无羡觉得自己必须澄清一下,委婉道:“其实我很洁身自好的,虽然我经常撩小姑娘,但是青楼我真没进过。”


“……”


少年们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群情激奋:


“那你不是跟我们一样吗!”


“还好意思说什么一回生二回熟!”


“大言不惭!臭不要脸!”


……


魏无羡在众少年的指责中几欲抱头鼠窜,心道前不久这还是群天真活泼的好少年,怎么这会儿他们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最终还是蓝思追出来把话题掰回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魏无羡赞同道:“思追说得对!”


众人对魏无羡怒目而视。


魏无羡轻咳一声,道:“算了,还是我进去打听消息吧——对了,”他顿了一下,“要是含光君问起来,你们记得替我作证,说我是为了公事。”


少年们不约而同沉默了片刻,而后群起而攻之:“求你快进去吧!”


魏无羡进去后,众少年便自觉地站在外边等。


等到夕阳西沉,月起梢头,等到少年们开始怀疑人生。


眼看已到宵禁时间,凝絮楼已经关起大门。蓝景仪狐疑道:“他怎么还没出来?”


立即有人附和:“会不会是在里边遇上了什么麻烦?”


“得了吧,他自己不就是最大的麻烦?”


“你说得好有道理……”


有姑苏蓝氏的小辈窃窃私语:“含光君平时管得那么严,他会不会难得出来放飞一次就……就放纵了?”


蓝思追轻咳一声:“不可背后语人是非。”


此话一出,不仅姑苏蓝氏的人,连同其他世家的子弟也一并闭了嘴。金凌却是按捺不住了,抄家伙准备动身:“我进去看看。”


其他人连忙惊恐地拉住他:“不不不金公……金宗主你不必委曲求全的!”“你想想你舅舅,你的一世英名啊!”“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清白!”


金凌:“……”


众人拉拉扯扯间,只见大门一开,他们正讨论的那个人吊儿郎当大摇大摆地踱出来,看见他们木讷的神情,“咦”了一声,困惑道:“你们怎么回事?”


金凌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要不是魏无羡进的是青楼不是茅厕,他早怀疑魏无羡掉坑里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魏无羡摸了摸下巴:“也没什么,跟里边的姑娘聊了几句发现十分投缘就聊了大半天……”


“……”


片刻后蓝景仪阴森森道:“……你信不信我们告诉含光君?”


魏无羡连忙求饶:“别别别,我这也是为了公事啊。这聊了几句,我大概就明白了。这楼中琼芳阁是为艺妓表演歌舞而设的。”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的那位姑娘,前几天失踪了。”


听到最后一句,少年们的神情纷纷严肃起来。蓝思追神色凝重:“可我们是追溯气息而来,这位姑娘应当还在此地……”


欧阳子真顿时了然:“一定是因为情伤所以不得已出逃!唉,自古风流客多是赢得青楼薄幸名……”


魏无羡喷了:“你们先别急着发散,我还没说完呢。我给了老板娘一点银子,跟着看了场歌舞表演,顺便又打听到一点消息……”


金凌哼了一声:“怪不得耗那么久,原来是享受生活去了。”


蓝景仪插口道:“那表演好看不?”


魏无羡道:“啊?好看,嗯,你们不知道,里边跳舞的姐姐们都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众人:“……”


魏无羡接着道:“不过这不是重点。据说那位姑娘天生不能发声,平日以弹琵琶曲为席间助兴……”


讲了几句他忽然觉着气氛有些诡异,便停了下来,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回应他的是一片“呜呜”声,蓝思追脸色有些灰白,示意魏无羡回头。


魏无羡:“……”


他极缓极慢地转过身,但见来人停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那人披了一身如练的月华,脸色清寒似白玉覆霜,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魏无羡只觉背后冒起一股凉气:“……哈哈哈哈含光君,这么巧啊。”


蓝忘机沉声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魏无羡:“……”


蓝忘机又道:“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魏无羡:“……蓝二哥哥,我可以解释的。”


蓝忘机道:“不听。”


……


如果此时小苹果在此,魏无羡怕是已经抱着驴腿鬼哭狼嚎。然而驴不在,魏无羡只得抱着蓝忘机的脖子鬼哭狼嚎。


众人一见含光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夷陵老祖扛起来带走了——夷陵老祖似乎还乐在其中,便纷纷背过身,对夷陵老祖的鬼哭狼嚎充耳不闻。


片刻后金凌拔剑在一旁的泥沙地上划拉下一行字: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蓝思追脸色沉重地拔剑跟着划拉了一行字:含光君忘记给我们解禁言了。


 


 ※


柳镇近来遭逢各种异变,不得已向距此地最近的姑苏蓝氏求助。


先是凝絮楼中一名琴女在镇口榕树上自缢身亡。这位姑娘弹得一手好琴,颇得镇中几位公子赏识。旦夕惊变,公子们顿时悲痛欲绝,纷纷筹了款为这姑娘办葬。


然而这姑娘死得不明不白,镇中一时闲言碎语四起。这姑娘虽以凝絮楼为家,却是卖艺不卖身,以满腹才华赢得琼芳阁满堂喝彩。有人猜测她是否被人污了清白,不忍苟且偷生,才自缢守节。也有人猜测她是痛失情郎,不堪独活。


然而并未有人听闻过她平常有任何不检点的举动,更未听说她与什么人私下来往甚笃。更令人骇然的是,这姑娘入葬后第二天,便有不止一人在镇口见着一个白衣飘飘的鬼影吊在树上,定睛细看时却再无处觅踪影。


镇中百姓慌了神,请了几个修士来作法以驱鬼除邪。然而钱也给了,法也作了,灵雨布了几天,扬风除尘样样俱到,不但鬼还是照常出现,而且晚间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拍打各住户的门,似狂风怒号,又似猛兽发怒。


百姓们实在没法子,只得派人跑过几个镇向姑苏蓝氏求助。蓝启仁认为这不过是吊死鬼作怪,不足为惧,便直接遣人知会正出门在外与其他世家弟子相约夜猎的蓝家小辈们,吩咐他们前去处理。


正逢兰陵金氏得了一块气息不祥的铜镜,铜镜上刻了青鸾二字,且沾有血迹。金凌追溯铜镜上气息赶来柳镇,与蓝家小辈们正巧碰上。经过一番讨论后,众人认为这两件事可能有所联系,便决定联手调查。少年们四处打听,终是打听到凝絮楼中有一位名叫青鸾的姑娘。


世人常道含光君逢乱必出,柳镇一事早前便传了出去,蓝忘机与魏无羡自然也是要去看一看的。正好,与小辈们碰上了。


由于夜间有鬼祟作乱,镇中将宵禁时间提到了酉时。此时镇中大多人家已是大门紧闭,恐怕无处寻问。加上近日镇中多雨,黄昏一场绵绵细雨过后,晚间空中又开始飘起雨点。小辈们一致认为这样的条件不适合夜猎,便约定第二天清早再去向镇中百姓询问相关消息。


然而含光君却是不为风雨所动。小辈们来到蓝忘机方才找好的客栈,便见两位前辈又要出门了。


彼时禁言已解,蓝思追脱口道:“含光君,魏前辈,外面正下着雨……”


蓝忘机目不斜视:“无妨。”


魏无羡嘿嘿一笑,不知从哪抖出一大件蓑衣,热情洋溢地朝蓝忘机招呼道:“来来来,含光君,我们挤挤。”


少年们悚然看着蓝忘机抽了抽眉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抬手拿过那蓑衣,替魏无羡搭上,在他襟前温和又细心地打了个结。


魏无羡心满意足地拿起一顶斗笠盖在头上,而后扯着斗笠回头笑道:“我们走啦。”


蓝思追:“……哦,两位路上小心……”


金凌:“……”不知为何他很想脱口而出“快滚吧你”,奈何含光君盯着,他只得悻悻退到后边去坐下等饭。


两人出去后,少年们纷纷入座。早已点好的酒菜陆续送了上来。近来少有过客在镇中夜宿,此时客栈中几乎没什么人。整个一楼大堂中只有他们这一桌人。老板娘也是怵于夜间的鬼祟,看着这群少年品行端正,便放心地嘱咐他们吃好了碗放着等第二天人来收拾就好,然后避之不及地匆忙回房休息。


然而这饭吃得并不大安稳。


蓝景仪的鸡腿才啃到一半,外边就传来了阴风怒号的声音——那风过于邪门,携着豆大的雨点,拍打着门窗,似要突破屏障冲进来。


一时席间的啃鸡腿声、喝酒的咻溜声、碗筷碰撞声瞬间消失无踪,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起来。金凌下意识抚上岁华的剑鞘,皱眉朝窗外张望。窗外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若是平时他恐怕已经按捺不住要拔剑出去看个究竟,然而这时这还有一堆人,他要是贸然冲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进来什么棘手的鬼怪。他只得按下心,耐心等待。


蓝思追屏息倾听了一会儿,沉声道:“这雨不大对劲,不要贸然行动。”


蓝景仪凑到窗前试图看清外边景象,片刻后摇头道:“这雨鬼气森森的,不知碰上了会发生什么。”


金凌颇有些不解:“你们怎么看出来鬼气森森的?”


蓝思追道:“雨势不小,而落地无声。”


蓝景仪道:“方才还有月光,这会儿外边一丝光都没有,显然外边有幻象。”


欧阳子真有些担心:“含光君和老祖前辈还在外边……应该没事吧?”


话音刚落,蓝思追忽地肃然道:“大家先安静一下。”


本还在吱吱喳喳的少年们登时闭了嘴。一时大堂里安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外边的风声愈加猛烈,与此同时,一缕笛音蓦然采入耳际。那笛音开始只是凄厉的一两声,而后逐渐清晰,似是从遥远的地方,穿过重重雨幕迢迢而来。


蓝思追缓声道:“是陈情。”


金凌握紧了岁华:“看起来不好对付。”


蓝思追凑到门边以听得更清楚,凝神片刻,忽地似是长呼一口气,道:“应当无碍,你们仔细听。”


伴随着笛音的,是从容破空而来的铮铮琴音。


少年们顿时也跟着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彻底放下心来。倒不是他们对夷陵老祖的实力没有信心,只是不管含光君和夷陵老祖随便哪个单独行动他们都会忍不住顾前虑后,然而一旦这两人搭伙了,那就好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仿佛只要这两人在一起,就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金凌却无法真正放下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需要那两人一同出手镇压的鬼怪,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且极有可能是他们这群少年应付不来的。


在笛声和琴音的联合镇压下,外边的风声也逐渐弱了下去。纵然少年们对这鬼怪的真面目充满了好奇,却也只得匆匆填饱肚子回房休息。


 


 ※


第二日清早,金凌起了个大早,一下楼看见魏无羡居然起得比他还早,不由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魏无羡正趴在小苹果背上。小苹果悠然自得地嚼着小苹果,驮着趴得死气沉沉的魏无羡犹如驮了具死尸。


金凌有点慌,狐疑地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蹑手蹑脚走过去,朝魏无羡腰窝上轻轻捅了一捅——魏无羡忽然惨叫一声跳了起来翻过小苹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然后瘫在地上作躺尸状。


金凌:“……”


准时起床下楼的几个蓝家少年:“……”


金凌的目光与他们惊恐的眼神隔空交接,面如死灰。


蓝景仪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他,沉痛道:“你完了!含光君不会放过你的!”


金凌黑了脸:“我什么都没干啊!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另一个蓝家少年从另一边凑过来,满脸羡慕:“你是不是往树枝中注入了灵力?太厉害了居然把老祖前辈给打趴下了!”


金凌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只有蓝思追如浊世清流般走上前去扶起魏无羡,道:“前辈,你们昨晚是何时回来的?”


魏无羡道:“在外边转了两圈,看着快到亥时了,就回来天……呸,睡觉了。”


金凌一看魏无羡这会儿又活蹦乱跳了,立即反应过来他方才只是在拿自己逗着玩,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恨出门走得太急没把仙子带上。小苹果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他立即调转矛头怒视着那头驴。


蓝思追略一思索,又道:“那两位昨晚在外边是否遇上了什么鬼祟?”


魏无羡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实力不强,但颇为缠人。你们大可先出门,且再打听打听。”


蓝思追点点头,转头向同伴示意,便有几人会意后转身前去招呼其余同行者。少年们很快便打点好行装,下楼在客栈外边围在一块商量着分头去打听。魏无羡招呼客栈中伙计上点小菜给自己填肚子,在长板凳上坐下后忽地又想起什么,朝蓝思追招了招手。


蓝思追愣了一愣,从人堆里走出来,问道:“前辈要吩咐何事?”


魏无羡无聊地用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笑道:“没什么,提醒你们小心点,别被陌生人拐跑了。”


魏无羡这话也就是小揶揄一下,他自然知道这群少年与初见时相比已有了不少长进。然而蓝思追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会小心的。”


一行人相互簇拥着走远。魏无羡也没打算闲着,正好老板娘在旁边擦桌子,就打了声招呼。老板娘也是挺喜欢这脸甜嘴也甜的小白脸,坐下来没几句话就被哄得眉开眼笑。


蓝忘机从外边回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魏无羡跟坐在对面的年轻貌美的老板娘谈笑风生。


蓝忘机:“……”


他不徐不疾地走过去,不紧不慢地在魏无羡身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睨着两人,恰到好处地镇住了老板娘。


虽然蓝忘机的神情并未有任何不妥,更没有任何失礼之处,看上去只是在平平淡淡地旁观两人交谈,但是老板娘还是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并下意识道:“这位公子您可以坐下……”


蓝忘机答:“不必。”


老板娘有点惶恐。


魏无羡顺口鬼扯:“他们这样的高人都喜欢锻炼身体,修身养性,老板娘不用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魏无羡又道:“对了刚刚说到哪了——那位青鸾姑娘,是个哑巴?”


老板娘忙不迭地点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说那位青鸾姑娘,自小便发不出声音,是流落街头被一户书香门第收留,当了那家大小姐的丫鬟。那大小姐待她也挺好的,可惜后来遭仇家报复,家道没落,那家人老爷夫人相继去世,原本说好了定亲的另一家人也见风使舵退了亲事。那大小姐无可凭依,便带着那丫鬟,到、到……”她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蓝忘机,似乎觉得在这两位公子面前谈论这种事情不大妥当,犹犹豫豫,才道:“到凝絮楼的琼芳阁中,卖艺维生。”


魏无羡“嗯”了一声,又故作疑惑道:“可……我们来前听说那位大小姐上吊自尽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一听,连连唉声叹气,而后凑过去,低声道:“公子,我在这里告诉你,也是不希望外人对那位大小姐的品性产生误会——她与某个书生,是有私情的。这件事镇中人并不知情,还望公子不要告知镇上的人。”


魏无羡一听,登时来了精神,正要凑过去听个究竟,忽然被人搭住肩,这才猛地坐正顺便摆正表情,严肃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心讲。”


他悄悄抓了一下蓝忘机的衣袖,感觉到对方慢慢把手撤回去了,心里不由暗笑了一声。


老板娘并未注意到对面两人的小动作,立即滔滔不绝起来:“那位大小姐常常与那书生私会,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那书生几个月前到兰……兰陵,对,到兰陵求学去了,大概是答应了求得功名后回来迎娶她。唉,那书生一去,再无音讯,如今看来,恐怕大小姐是遇上了负情郎啊。”


魏无羡细细咀嚼着老板娘那番话,只觉着这味儿不大对劲,便又问道:“所以,这位大小姐,是不忍情郎负心,所以选择了自尽?倒是位清高的姑娘。”


他顿了一下,又道:“那青鸾姑娘失踪,又是如何一回事?”


老板娘连连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单知道,那两位姑娘互相视作亲生姐妹,感情相当好。青鸾姑娘擅长字画,平日里也常为别的姑娘往信物上雕刻或是绣下几句诗词,与旁人关系都不错。怕是大小姐自尽后,青鸾姑娘悲痛欲绝,出走去找那负心汉要交代去了。”


魏无羡有点佩服老板娘的想象力,如果此刻他口里有茶水,恐怕已经抑制不住喷出去了。


此时已过清晨,客栈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魏无羡自觉已从老板娘这里问了不少东西,便笑道:“没什么了,老板娘,你先忙去吧。”


结了账后魏无羡便悠然自得地走了出去。街道上又飘起小雨,蓝忘机默然撑起一把油纸伞,与他并肩而行。


魏无羡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忘把脸凑过去,笑嘻嘻道:“我知道蓝二哥哥不会介意的嘛。”


蓝忘机将伞往他那边斜了斜,言辞却没有分毫柔和:“会。”


“……”魏无羡噎了一下,不死心地道:“可我这也是为了打听消息……”


“……”蓝忘机垂眼沉默片刻,道:“我去。”


魏无羡道:“所以你就通融一下……嗯?你说什么?”


蓝忘机道:“下回我去。”


魏无羡猛地停下脚步,蓝忘机也跟着停下,略不解地盯着他。只见魏无羡脸上一番纠结过后,沉痛地道:“不行!不许你去!”


他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往前走,蓝忘机也始终跟着他的步伐与他并肩。


“我实在想象不出含光君跑去跟小姑娘搭讪顺便套话的情景,太恐怖了,想想都可怕。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不是实话嘛,你哪会撩人……不好意思我刚刚嘴快了,刚才那话当我没说。不过不许你去就是不许你去,万一吓到小姑娘怎么办……”


魏无羡喋喋不休地吱吱喳喳了一路,像个抱怨集市上大白菜升价了的大妈一般愤愤不平。而蓝忘机一路静静地听着,将每一句话都认真听进耳里,并适时地“嗯”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化开一个淡淡的弧度。


 


 ※


少年们分头在镇中打听大半天,消息是打听了不少,故事也勉强凑起来了,然而,对事件进展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们还是不知道大小姐为何自尽,青鸾姑娘为何失踪,以及,鬼祟为何会不断骚扰民居。”在会合的地点,蓝景仪如是总结道。


金凌却听得不大对劲,平时蓝景仪就当面喊他“大小姐”,这会儿他听着这称呼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蓝思追点头道:“今晚还是照常夜猎吧,毕竟是我们的任务,不好让两位前辈帮太多。”


少年们纷纷表示赞同。此时已是酉时,月亮如昨晚一般升上梢头。众人正商量着如何分配区域巡视,忽地便听见远方传来笛音。


有人闻声变色:“怎么还来?”


蓝思追道:“等等……”


有人提议道:“既然老祖前辈动用陈情了,恐怕昨晚的鬼祟又出现了。我们不妨循着笛声过去,也好助他们一臂之力。”


一人振臂一呼,一堆人纷纷应好,于是不一会儿人就都走散了。蓝思追顿觉不妙,心中发毛,却也只得匆匆跟上。


或许是夜猎的经验比这些少年中大部分人都要丰富一些,蓝思追心中有种油然而生的危险感,只觉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却也来不及叫住所有人好好解释,只得在心中祈祷大家不会过于莽撞。


然而众人循着笛声穿过一片竹林追到野外,此地说不上荒芜,只是芦花一片,给人以苍茫之感,不远处是深山野林。只见草木杳杳,深林冥冥,路上迷雾渐生,不觉间小雨飘起,月光隐没在黑雾中,笛音在前方影影绰绰地引导着。跑在最前头的少年似乎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却也无路可退,只得狠下心继续往前。


然而蓝思追却是忍无可忍,冲前方喊道:“大家都停下!这声音不对劲!”


前边不远处的人停了下来,回头半犹豫半怯懦地看着蓝思追。然而跑在最前边的人却忽地听到了琴音,便再也已经听不进他的话,只顾一个劲往前冲,只想赶紧找到那两个人。金凌气急了,冲上前怒喝一声:“叫你们停下就停下!这么着急赶着找死吗!”


这种拉仇恨式的断喝果然有效,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立即回头准备跟金凌争论。蓝景仪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几位兄台,你们还看得见回去的路吗?”


众人一瞧,只见来路已被迷雾覆盖,再也寻不着。如同当初被困义城一般,只是当时有两位前辈恰好路过前来搭救,此时他们反倒是被两位前辈引进来的。


蓝思追沉思片刻,否定了其他人的议论,道:“我最初只是觉着笛音和琴声有些古怪,如今看来,恐怕两位前辈并不在这里。那两段乐声,也不是由两位前辈奏出的。”


众人呼吸均是一滞,有人下意识问道:“何以见得?”


蓝思追道:“笛音渐行渐远,似是在引导我们走向某个地方;而琴音,也是在我们质疑加深后才响起。”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我们中圈套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无言。蓝思追略感惭愧地道:“我答应过魏前辈应当小心行事的……”


方才带头跑过来的那几人也有些尴尬,纷纷道:“不不不,是我们鲁莽了。”“应当是我们小心些才是,唉……”“应该跟大家商量清楚的……”


金凌此时满心都是不悦,然而那几人也好好道歉了,他也不好大发脾气,便道:“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蓝景仪道:“你们谁身上有信号弹?”


众人面面相觑:“你带了吗?”“我没带……”“我以为你们都带了所以我就没带……”“我还想今天只是外出打听消息应该用不上呢!”


金凌觉得自己快气得两眼冒金星了:“所以你们都没带?!”


蓝思追沉吟片刻,道:“我想这一点不用过于担忧,两位前辈应该能发现端倪的。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保护好自己要紧。”


只是,又要靠两位前辈来搭救,实在是太惭愧了。蓝思追叹了口气。


少年们自觉地围成一圈朝外警戒,然而四周迷雾迭生,辨不清方向。金凌心烦意燥,只觉前方倏地袭来一记风刃,下意识侧身堪堪闪过,那风刃掠过后便没了踪影。金凌心道不妙,只得大喊:“它来了!”


“什么来了?鬼来了还是有人来了?”


“哪呢哪呢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众人一头雾水,金凌没好气地又喊道:“是鬼来了!”


“……”


大家纷纷拔剑,将符篆攥在手里,时刻待发。然而一段时间下来只有金凌在那边挥剑格挡,于是大家纷纷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他。


半晌后金凌十分郁闷地道:“……它好像只追着我打。”


蓝思追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金公子,你带着的那铜镜……”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凌赶紧将铜镜从怀里掏出来,果不其然,在这迷雾中铜镜的镜面泛起荧荧绿光,四周顿时狂风大作。金凌忍住了将那铜镜甩开的冲动,紧紧抓着铜镜,心中念着:待会要是有东西出来了,我就把这铜镜扔了,拔剑就砍。


风愈来愈烈,雾气却始终未散。


正当少年们准备上前去协助金凌制住铜镜时,忽地从不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笛音。纵使在这样喧闹狂妄的风声中,那笛音也格外清晰,且正在不断靠近,旋律起伏间似乎有一股力量,能够让人安心下来。


众人纷纷喜形于色,蓝景仪却狐疑道:“这回总该是真的了吧?”


蓝思追连连点头:“是真的!”


一旁有人惊呼:“雾气散了!”


果然,雾气逐渐散开,无声的雨也随着雾气消失,月光再次透过云层洒下清辉。众人这才惊觉这雨竟也是幻象。然而他们顾不上去研究事情背后的原因,只顾翘首去找来人的身影。


只见芦花千里,月白如霜,笛音传来之处,那个一袭黑衣的人正不缓不急地一步一步走来,那支乌幽幽的鬼笛上悬着的红穗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音节在他的指节间流淌而出,身后是伴着山风徐徐摇曳的竹林。


笛声显然干扰到了幕后的鬼祟。少年们只见空中一道黑影掠过,直直向魏无羡袭去。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呼小心,魏无羡便已空出一只手随意地掠下一根竹枝,并以同样随意的态度随手往前一扫。笛音不停,而竹枝却掠起一股凌厉的剑势,轻易地就将那黑影划散,黑影随之消失。


尽管那竹枝在划散黑影的那一瞬也应声破裂,魏无羡却毫不吝惜地将它放开,任它在半空中化为灰烬。而后他继续一手握笛,一手摸出几张符篆朝空中掷出。那几张符篆在空中飘忽了两下便自燃起来,灰飞烟灭之时其周围忽地燃起一圈明火,似牢笼般将那又忽然出现的黑影困在其中。


少年们正要感叹一番夷陵老祖干活的干脆利落,却又见那黑影猛地膨胀,挣脱了牢笼,顿时一个个又惊恐起来。然而魏无羡仍然神情自若地吹着笛子,不但没有后退,反而饶有趣味地朝前走了两步。


他这样优哉游哉自然是有恃无恐。那黑影连他的衣袖都碰不到,便已被避尘的凛冽剑气震退了数十步,在草木间倒下,再未起来。


魏无羡这才放下了笛子,回头带着笑埋怨道:“含光君,你看看你,就不能让我在小辈们面前多出点风头?”


避尘入鞘,蓝忘机从竹林中坦然走出,答道:“不可。”


魏无羡正要争辩几句,便又听蓝忘机慢条斯理道:“夜猎最忌惮轻敌。”


这还真是无言以对。魏无羡只得转过身,连蹦带跳地跑过去要看那黑影。少年们早已围了过去,欧阳子真朝他招呼道:“老祖前辈你快过来看看!这是只……黑鸟?”


金凌懒得多说一个字:“乌鸦。”


魏无羡低头瞅了一眼,点头道:“嗯,这位就是青鸾姑娘了。”


众人:“……啊?”


魏无羡并未马上解释,只道:“金凌,那铜镜还在不?”


金凌点头。那铜镜自然还在他手里攥着,只是它此时已不复当时那般诡异,看上去又是一块普通的铜镜。魏无羡接过去后,低头翻着铜镜打量了一番。少年们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并未等到他解释内情,便有人忍不住问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道:“嗯,我猜——我只是猜的,你们别全信啊。这位青鸾姑娘,是乌鸦修炼成精,然而大概修成人形时出了点差错,导致不能发出人声,只好闭嘴假装哑巴——此为其一。”


少年们纷纷点头。


魏无羡又道:“你们应该都知道那位大小姐的事情了吧——青鸾姑娘被那户人家收留之后,感念那家人的恩惠,便始终陪在那家人身边。”


这话一出,便有人疑惑道:“可,乌鸦不是……”


魏无羡干脆地道:“对,乌鸦有晦气,你们都知道。所以,收留她不久后,那户人家便家道没落了,老爷夫人也双双去世。大小姐迫不得已带着丫鬟到琼芳阁卖艺,并且,大小姐在那之后不久便遇上了她的如意郎君——此为其二。”


金凌听着这一声声“大小姐”以及这个故事情节,不由浑身一抖。


欧阳子真道:“莫非——这位青鸾姑娘对她家大小姐的相好也有爱慕之心,于是她们便展开了一段爱恨情仇?”


魏无羡沉默了一下,道:“……你想多了。事情其实挺简单的。她家大小姐的相好要上兰陵去投奔亲戚求取功名,青鸾姑娘便给大小姐送上自己的铜镜,让大小姐送与那书生作信物,并说那铜镜会保佑他平安归来。然而,正是那块铜镜葬送了那个书生——此为其三。”


蓝景仪百思不得其解:“那铜镜上也沾了她的晦气?”


蓝思追却恍然大悟:“魏前辈,是不是,那书生在前往兰陵的路上遭山贼或是强盗之类的人——他们想要把那看起来十分值钱的铜镜抢过去,而那位书生因为铜镜是信物所以不肯交出……所以、所以,他便命丧在路上了?”


魏无羡道:“对。然后大小姐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这个消息——也许是心有灵犀?不管,反正她便自尽了。青鸾姑娘恐怕也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出走作乱——此为其四。嗯,就这么简单。”


有人怯生生地举手:“可、可是……这些都是猜测吧,这些结论是如何得出的?柳镇近日的怪现象又如何解释?青鸾姑娘为何要在这里作乱?”


魏无羡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在回答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只乌鸦,要取名做青鸾?”


欧阳子真抢先道:“青鸾是神话中的掌管爱情的神鸟,所以这个名字寄托了她对自己的美好祝愿……”


蓝景仪苦着脸:“谢谢,我对神话的美好幻想幻灭了。”


金凌没好气地道:“你们都不知道青就是黑色?”


在少年们吱吱喳喳的议论声中,魏无羡一脸惋惜地道:“哎,重点是说到了,可是没总结好啊,你们平时还是该多写写策论……”


此言一出,众人仿佛被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齐齐怒视着他。


魏无羡清了清嗓子,道:“好吧,我先回答刚才的问题。镇中的怪现象,其实都是一种‘重演’——别急着提问,听我说完。大小姐入葬后不是还有人经常看见鬼影?这便是第一种重演。镇上百姓请来修士作法驱鬼,是不是要降下灵雨扬风除尘?所以这几日柳镇中多风多雨,便是第二种重演。再来,哎我一开始就想说这个来着,昨天我不是跟含光君在外边奏乐安魂来着?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学过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们也真是,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骗过来了。它模仿出来的声音,能有我们真人吹的弹的十分之一好听吗?”


少年们齐齐低头作反思状:“没有……”


大多人心里还在懵然我为什么不由自主就低头了呢。


魏无羡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


蓝思追道:“……那前辈,青鸾姑娘究竟为何作乱?”


魏无羡道:“嗯,这也是猜的。这位青鸾姑娘大概也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心害死了自己在乎的人这个事实,便失控出走,这段时间的异变,其实都是她无意识无法自控地耗费灵力而为——引你们来这里,恐怕也只是潜意识里想要回铜镜。”


蓝思追低头看了一眼那只乌鸦的尸体,露出些许不忍的神色:“既是如此,那她应当还可以回头……”


魏无羡却道:“并非如此。她不同于人,人没了灵力还可以活,妖怪消耗灵力就相当于消耗自己的精气神。即使方才不制住她,她怕是也活不过今晚。”


众人一听,纷纷露出悲悯的神情,只是不知该哀叹大小姐一家的无辜,还是哀叹青鸾的命运不公。欧阳子真喏喏道:“那、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为他人带来好运才会取这样一个名字了……”


魏无羡不置可否。


他没再多看那乌鸦的尸体,心道这终究只是一个拼凑起来的故事,谁也不能证明它就是真的。


就与过往那些流传至民间就变了样的故事一样,故事的原貌会被加工,主人公湮灭于时光尘埃中。真相究竟如何,世人再也无从得知。


 


 ※


少年们在前面边走边相约下次夜猎,魏无羡和蓝忘机在后面并肩而行。


魏无羡一路无言,只乐此不疲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踢了一路。待与少年们的距离拉开了些许,蓝忘机微微侧过脸:“在想何事?”


魏无羡仍低头瞅着脚下的石子:“虽然我刚刚胡说八道了一通,不过那大小姐为何自杀,我实在是没法解释。客栈老板娘不是说那书生一去便杳无音信,大小姐怎么可能知道他身死的消息呢?”


蓝忘机并未回答。魏无羡又道:“莫非真是心有灵犀?比如说爱人死的时候茶杯无端碎掉啊什么的?”


他顿了顿,有一瞬间特别想问“当年我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问题特别可笑,也觉这问题问出来毫无意义。


人都在这里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蓝忘机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然而等了片刻,魏无羡没有问出,只是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道:“好了,不说这个。刚刚金凌问我凭什么看出青鸾姑娘是怀着好心而不是恶意坑害她家大小姐,我说,老板娘提过青鸾姑娘常为别的姑娘的信物刻字,那铜镜上刻了几行字,估计就是她以她家大小姐的口吻刻上去的——你猜刻了什么?”


蓝忘机望着他脸上带着点小小的得意的神情,一时被那人月下眸中飞扬起的神采摄住,不由问道:“什么?”


前边几位蓝家少年也在研究着那块铜镜。蓝思追触到了铜镜上的铭文,下意识地读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


与此同时,魏无羡凑到蓝忘机耳边,飞快地道了句什么,而后又偷笑着跳开。蓝忘机听了那句低语,不发一言,目不斜视径自前行,却掩不住微微发红的耳根。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完-


最近有点放飞,自我调整一下。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预计6k,写出来1w2,我有特殊的话唠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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